迟到的间隔天

什么是草书?就是每写一个字心里都会草一下。

实验课上,我用学霸无法理解的速度在实验报告纸上建造草坪,胖子问:大师兄,很痛苦吧。

我不假思索说不痛苦,他不假思索问为什么。

有个笑话说:某冬日。上课了,伊万老师背靠教室壁炉站着,对学生们说:“说话前要多考虑,至少要数到50下才说,重要的话要数到100下。”学生们争先恐后地数起来,最后不约而同地爆发出:“99、100,老师的衣服着火了!”。

所以我没答上来。

半个小时抄的三张实验报告,是我为这门实验课做的所有的事。这样的课有很多。

回到办公室,开始和正方教务系统杠上。这是蚂蚁和大象的战斗!

这本来不难的,但是蚂蚁太多,大象就疯了。

首先,要爬上大象脚,然后,得爬上大象腿,接着,要费尽全力爬到大象头顶。这时就看见大象鼻子了,然后你应该顺着大象鼻子坐滑梯滑下来,一个头朝下的自由落体。还活着?那就选上了。

刘慈欣在《球状闪电》里很准确地描述了痛苦:

张彬教授目击球状闪电后投身球状闪电研究,却三十多年在雷雨中苦苦搜寻再也未谋一面。

“我能忍受一辈子耗尽心血毫无建树,我能忍受抛弃生活中的一切,孤独地终了一生,我甚至可以在需要时献出生命,但我不能忍受一生中再也见不到它!正是对它的第一次目击决定了我的一生,我们真的不能忍受再也见不到它!这点别人可能很难理解,但你能想象,水手能忍受一生见不到大海吗?登山者能忍受一生见不到雪山吗?飞行员能忍受一生见不到蓝天吗?”

选课人能忍受从头到尾见不到可选课程列表吗?

高中时,我们感到痛苦,初中真好!课业轻松下河上树。

大学时,我们感到痛苦,高中真好!同学情深奋斗情怀。

来到城区,我们感到痛苦,黄岭真好!环境清静宜生宜学。

那么,等我们出入社会,是不是继续加上一条:大学真好!

黄岭有那么好?

大城市里的大学生,在汲取,在飞速成长,在创业,在革新陈旧的思想,我们在做什么?

初中好,高中好,黄岭好,大学好,为什么还感到痛苦?

因为痛苦就像水,如果不用容器装着,给它一个边界,它就会无限蔓延。

一碗水和摊开来的一碗水不是一样多吗?

摊开的痛苦,虽然面积大,但是厚度薄。痛苦的感觉不是就应该减弱了?

不是!

当痛苦成了路上一条河,我们轧舟过河,是挑战,是享受,是风景,是心安理得。

当一条河的痛苦铺开成了一地泥泞,就成了打滑,打击,是无助!

痛苦是相对的,对于蔓延一地的痛苦,前后左右都是泥泞,看不到希望。

而对于收敛在一定边界的痛苦,哪怕痛苦直接的间隔很短,也有期望在里面。

别小看期望的力量。

我们的初中小学高中,快乐是不是集中在放学周末课间十分钟?

过去的事,往往只能记住快乐,忘记痛苦的感觉。

这不是犯贱,是大脑的自我保护。

怎么主动保护自己?

《迟到的间隔年》鼓励大家毕业之后给自己放次长假,做一次长期的旅行。

对大多数人来说,经济,观念,家庭,社会压力,都不容许间隔年的奢侈。

但是我们可以拥有间隔天,间隔时,甚至间隔分。

放天假,不写代码,去野炊,去骑行。

休息两个小时,看书,看电影,写文章。

冥想(发呆)几分钟,整理思绪,放松身体。

熬夜完成工作?那真是要至死方休。